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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衣养花时间花

2025年02月18日 静态资讯

母亲这一生过得很优雅:养花、织毛衣、跳舞……尤其是养花,一树树的花红,一缕缕的花香,让我们也跟着学会了从手中长出眼睛和鼻子,寻找美。

小时候,我们家住的是平房。偌大个院落,种满了花与草。除了边角上有一些父亲为应对青黄不接、蔬菜短缺时栽种的小葱和小菜,其余的,全部是母亲侍养的花卉。一到夏天,各种花儿应时开放,红的、白的、粉的,……小小的院子变成了花的海洋。立刻便有了夏天被我们家收编了的感觉。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那个灰暗的岁月里,我绝对敢说不仅为我们单调的生活带来很多乐趣,更重要的是让我们领悟到生命其实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展现出来的。

与母亲的优雅相反,早年的父亲眼睛里只看得见萝卜和白菜。经常一个人蹲在园子里,一边刨土,一边教育我们:“你们啊,真该送到农村里锻炼锻炼。种那些花呀草的有什么好?中看不中用,还把好地儿占了,等到市场上买不到菜的时候你们吃什么?嘴溃疡了还不知道是为什么……”说句老实话,青海那地方在早春二月的时候地里是根本长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但父亲有办法。把地刨松了,将那些已经成熟了的菠菜啊、白菜啊、小葱啊整齐地摆在地里,根部朝下,大半个身子埋在土里,露在外面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上面还有厚厚的草垫盖着。即便到了严冬,草垫里面仍然保持着一定的温度。如果保养得好,活到来年春天没什么问题。所以,所谓种菜其实并不是真的在种,老人家侍弄的都是头年早已经长成了的蔬菜,过冬前就已经买回来了。

很多年里,我们就过着一边吃着父亲的蔬菜,一边嗔怪父亲不懂风情的日子。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大姐突然从同学那里讨了几粒罂粟种子回来,撒在地里,很快便出苗、长大、开花了。令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地里原有的大丽花、倒挂金钟、月季等立刻黯然失色。罂粟开花竟如此浓艳,大红大紫,看着看着便产生了一种以大片的华丽与世界谈场恋爱的冲动。

当夕阳西下的时候,光从远处投射过来,与罂粟花的影子一起在风中摇曳着,在温柔夜风的吹拂下扩散到大半个院子里。花与影呈现出交错的变化,恍惚中,空间被扩大了,又仿佛有很多生命之外的东西,让人心神不宁。心里在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最热的夏天,把生命活到极致。

果实是墨绿色的,呈椭圆形。用针刺破了,里面便挤出粘稠的乳汁一样的浆液,闻着有股淡淡的香气。虽然谁也不知道这色泽和香气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无论花还是果对于我们都成了莫大的诱惑——站着的。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两年。还是大姐,有一天放学回来,突然宣布,“罂粟不能种了!”包括母亲在内的家人们一听就急了,那么好看的花怎么就不能种了呢?“看着好看,是吧?但那是大烟,政府知道了要来家里抓人的……”一家人突然变得恍然大悟起来,没等大姐把话说完,母亲立即指挥几个孩子蹲在地里,不一会儿便将还在开着的花儿全部拔除。

也就是一瞬间,灿烂消失。我们家几个姊妹好像还很不适应,柔软的心,沁着爱的嫣红……咋就没了呢?很长时间里都傻掉了。坐在院子里望着一地的荒芜发呆。花开凋落,不知是已经完成了自己,还是自己的生命本就不该无限地扩张。彼此的心事好像就是那掉落的花叶,忽然发现美与感伤其实是联在一起的。

细心的父亲似乎早已看出了我们的心事。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堆葵花籽,从中抓出一把后,嘱咐大姐将剩余的放到锅里炒了。待厨房里袅袅地飘出香气时,开始了语重心长的教育:“耀眼的东西都是不能长久的。光鲜闪亮的背后一般都有玄机。听老爸一句话,朴素的,才是踏实的......”懵懂年少的我们对父亲的这番教诲似懂非懂,也搞不懂向日葵算不算花,但既能吃又能看的事实还是让我们变得欢喜起来,多日来潜伏在心里的阴霾立刻散了。尾随在父亲后面,一粒一粒将种子播撒出去,而后便蹲坐在院子里傻望着。望什么,说不清。今天我才明白,是害怕花期太短、人生太长发生冲撞时的尴尬。

终于开花了。黄黄的,有些土气。不再有看罂粟花时心灵的颤栗,但向日葵那惯于朝着一个方向、盘子一样低垂着的头颅恰好构成了一个空间体积感,让人觉得好像还有一层特殊的含义。今天再次想起,直接给了一个词——镇魂。家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喜欢一天三次地端坐在盘子底下,仰着头,带着一脸的笑。等父亲想起要收获果实了,哪里还有哦,早被几个嘴馋的小家伙们偷吃光了。

罂粟花肿胀的脑袋换成了向日葵的饱满与丰腴,跟着葵花找寻太阳变成了另一种不可释怀的心情上的感觉。欣赏向日葵,欣赏它作为花的那部分,同时感受生命的丰实……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少年。突然有一天,父亲说单位要盖新房了,老房子很快会被拆掉。没有骚动!已经看惯了花的绽放与凋零的我们似乎早已明白了人生的无常,旧的必然要去,新的也必然会来。以二姐为首的姊妹们最后一次庄重地对老屋和那个种过各种花草和蔬菜的园子行了一个大礼后,我们一家住进了楼房。

园子没了,再像原来那样恣意地种植花草已是不可能。看得出母亲绝难忍受从此看不到花的形状和颜色、嗅不到花儿香气的生活,率先占领了阳台。大大小小的花盆将不大的阳台全部填满。父亲的小葱小蒜自然不敢妄想还有个落脚的地方。但父亲活通透了。面对着阳台上一盆盆的纤巧和秀丽,忽然来了兴致,手里拿着个喷壶,没事了就去浇水,松土……没有花朵,可是绽放已经被父亲看去了。一时间家里的人都为父亲高兴,“人嘛,就得往高处走。您们单位领导也够英明的,平房如果不拆,您哪里有这样的雅趣。”没多久,便发现被父亲浇过水的花一盆盆相继死去。母亲说是水浇多了。

母亲责怪父亲不学习,并宣布取消了父亲浇花的资格。父亲也不坚持。后来我发现父亲迷上了气功,每天早上睁开眼睛,便看见父亲站在阳台的花树中,摆开架势,惬意得很呢。

本应占着地气的花儿躺在了花盆里、养在了花台上。不知是缘于母亲侍养的精心还是这花儿本就知道适者生存的道理,长势很好。花期从过去的一年一次变成了多次。一年四季,房间里都飘散着一股股奇异的香气,幽幽的,几乎让人沉醉。香气从阳台上弥漫开来,正在厨房里剥着葱子的父亲沉醉了;坐在书房里正在写着作业的我们沉醉了……大人小孩都撑开了鼻孔贪婪地吸取着。我一直以为那是脱去了泥胚,显出了清雅的气息。

待我成年后,有了一撇房屋,有了一个四处都有光线照射的阳台后,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将一盆盆的花草堆在阳台上。浇水、追肥……其实,每个人都是时间的花,时间的果。蒋勋说:“从果实回到花,是灿烂的回忆;从花回到种子,是哲学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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